母親的可敬,在于她心里時時都裝著對國家、對鐵路的大愛,對傳統(tǒng)美德的恪守。我以《我的老媽媽》為題,寫出了散文,發(fā)表在《人民日報-海外版》了。
我們哥仨由是對她盡了大孝—— 不光在她生前,個頂個地都是好兒子,而且,在她故去以后、睡在墳里,甭管念叨起哪個兒子來,全覺著那么舒心—— “大”就“大”在這兒了啊!
父親以八十高齡,先于母親故去兩年。
對于死,母親朗笑相應(yīng),因為改革開放給她帶來的幸福,滋潤了她的肺腑:“什么‘電燈電話、樓上樓下’,小菜兒了不是?我早知足啦,閻王爺要叫我去,我抬腿就走,呵呵……”
對于死,母親有預(yù)感:給仨兒子、三房兒媳婦,分別送了黃金飾物或現(xiàn)鈔。我們六個人全知道。不清楚、也不希望清楚的是飾物為何、現(xiàn)鈔若干—— 母親怎么做都是100分,對誰疼得狠了點,其余人只會高興、豈能眼紅?
對于死,母親預(yù)感不足:沒留遺囑。未遭罪、無知覺地在家中悄悄睡了過去。所以,鐵路住宅的房產(chǎn)權(quán)歸誰呢?
為爭奪遺產(chǎn),兄弟反目、妯娌成仇,甚至對簿公堂,已經(jīng)是不算新聞的社會現(xiàn)象了。母親堅信她的仨兒子,沒有一個小肚雞腸!
我哥轉(zhuǎn)業(yè),與我嫂子、倆侄兒,回了老家北京通州。退休了。他一直贍養(yǎng)母親,雖然我父親工資很高。他說:“爸爸的錢、咱們當(dāng)兒子的錢,媽掂著,分量不一樣,聞著呢,味兒也不同呀!”
我退伍后,父母給我操辦了婚事、我們一起生活,其樂融融。直到我弟弟臨娶媳婦,我方跟妻子搬了家。我也如兄長樣,按時給母親錢。我也退休了。
我弟弟左增奇,為雙親送終的頭號功臣。眼下正駕轅拉車—— 鐵路檢察官,跑天山南北辦案子。他和我弟媳婦(也是鐵路職工),侍奉兩位老人到生命終點,盡職盡責(zé)、盡善盡美。
母親的突然離去,讓哥哥沒能聽聽她最后的聲音。哥哥執(zhí)意要來奔喪,被我和弟弟阻止了:“我們倆代表您焚香、磕頭,千萬別來!”他不能不接受我們倆的聯(lián)合建言,后來,還是來給雙親掃了墓。
費用,我和弟弟決定,不讓哥哥掏:“咱倆二一添作五。”但是,哥哥不依不饒,堅持“三一三余一”。弟弟扭不過,說“一千”—— 縮水太厲害了,哥哥匯來了兩千。哥仨都是工薪族,都有倆孩子。但是,為盡孝,沒有一個朝后潲的。
母親入土為安了,弟弟問我:“二哥,房的事,怎么辦合適?”我被問愣了:“什么房的事?”“就是咱媽留下的……”“你廢哪門子話?咱媽最后是跟你一起過的,當(dāng)然歸你!”“那可不行!”“為什么不行?這事兒,怎么辦合適,以咱哥仨拍板為準(zhǔn),任何第四方都不許插足!”“大哥那邊兒呢?”“大哥、二哥,誰都不可能要你半個鋼镚兒,除非和田玉變豆腐渣!你怎么不琢磨琢磨,我們要是接了你分房的錢,對得起咱媽么?!”他讓我問問哥哥的態(tài)度,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:“我不問,你也甭問,誰問誰挨呲兒。”他果然是執(zhí)法者,硬著頭皮問了。嘿,這頓訓(xùn),下雹子一樣,斬釘截鐵的話是:“我 ,放棄繼承權(quán)!”
活蹦亂跳的檢察官成了霜打的茄子,蔫了、認(rèn)可嘍!然而,第四方——房管所說了:“口頭協(xié)議無效!”我和哥哥趕緊立了“放棄繼承權(quán)”的字據(jù),弟弟才辦上了過戶手續(xù)。母親之所以不留遺囑,也許正是為了品嘗這份欣慰吧?!她老人家在,我們是兄弟,不在了,仍然是骨肉。哥哥家成了新疆左門駐京辦事處——不光我跟弟弟一到北京即食宿在那兒,就連孩子們一到北京也一律“上大伯家”。2014年國慶節(jié),我女兒左繼文帶著她的雙胞胎兒女,自西安跑到通州,看望了伯父母,不亦樂乎!悠悠親情,五星級賓館里有嗎?而這甜美的畫面,不正是母親描繪出的么?!燦燦民族精神,歐美沒有哇!
一提分遺產(chǎn) 你推我讓退避三舍;
只要盡孝心 弟搶兄奪追逐九霄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