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不去轎子山,好多地名都遺忘了。說起雙龍洞,便隱約記得她在一個天坑里,一邊是一帆風順巨石,一邊是層疊嵯巍的天書壁,左右兩個山洞,一個干,一個濕;一個青,一個白,她們相依相守在一起,形成了姊妹。洞有些模糊,但大箐三公唱的那首山歌特別清晰:
白馬出山訪雙龍,小洞天外架彩虹。
明月嶺上歌聲起,一片云錦鋪長空。
三公是歌廠坪有名的歌師,見啥唱啥,他一走,許多山歌也就失傳了。走進轎子山,翻上“馬背”,就是歌廠坪的大美山場。在馬背峰堡處,下面是茫茫林海,上面為青青草坪,高高的圣馬峰像一位白馬王子,守護著明月嶺,大箐的山風一陣又一陣。
在高大林木的掩藏下,馬背是完整的,肌膚是健美的,但神奇的地方在于,馬脊峰堡心臟位置突然一陷,落出兩大天坑,組成了馬的左心房和右心房。這一次,為去歌廠坪尋找白馬寨遺址,我誤入了“白馬之心”。坪堡山灣處,山勢有些陡峭,石頭有些嵯峨,走過去,竟是幽幽兩個天坑。在歌廠坪崖畔下十來步,就到了第一個天坑——雙龍?zhí)炜?。雙龍?zhí)炜颖容^淺,坦坦地洼著,像一口淺鍋,周圍用石頭筑著“灶臺”,只是差了人間的煙火。聽說這是雙龍的居所,是一處深閨,被當?shù)厝朔Q做“龍仙閨房”。
龍仙閨房里,奇石羅列,藤蘿纏繞,石上蕨草嫩軟,坑底落葉軟綿。陽光斜照,仿佛有龍女呼之欲出。天坑左邊有一霧洞,洞內(nèi)常年飄霧,里有吟泉流響,人稱青龍洞,據(jù)說是青龍的道洞;右邊有一氣洞,洞口常年吹風,里面寬敞有鐘乳石,人稱白龍洞,據(jù)說是白龍的洞府。兩個龍洞并列左右,各有氣候,干濕分明,探洞者入內(nèi),只說兩洞洞長深廣,雖身居?xùn)|西,但各奔南北,沒有連通。
這兩個洞在上天坑里,洞前一簾藤木,很是委婉。兩洞一洞住白龍,一洞住青龍,雙龍修煉,仙風繞繞,祥瑞無比,形成一個天然避暑的佳所。坐在石頭上或站在洞口,吹龍洞仙風,聽洞內(nèi)泉聲,享洞頂松濤,或等夕陽斜照,都可過會兒“神仙日子”。隨行的肖五叔自稱洞主,他告訴我,青龍洞將打造為觀光菜窟,白龍洞將打造成觀光酒窖,洞泉釀酒,溶洞藏酒,坑內(nèi)品酒。青龍白龍修仙外出,留下這處地質(zhì)遺產(chǎn),成了山里的寶貝。
龍馬的心里裝著美女,這是英雄邁不過的坎。我不知道白龍和白馬有怎樣的關(guān)系,也不知道山下白龍河和青龍溝有怎樣的交集,但就是這一坑兩洞,也著實讓人驚奇和著謎。陽光舔在洞口,柔柔的,暖暖的,讓人覺得無比的金貴。我們坐在石板上歇息,善心鳥站在洞口的枝條上唱:“兒沒飯歁(吃),女添一份。”小鳥守著洞口唱著歌,還在為娘家的貧窮操心。我們聽著鳥叫聲,肖五叔唱起了《扯葛藤》山歌:
這山看到那山坪,那山坪上長葛藤。
葛藤長大望人扯,姑娘長大望媒人。
他把日頭唱偏一尺,把光陰唱斜一寸,我們又去尋訪白龍洞。按理說,白龍洞應(yīng)是白素貞的閨房,我們幾個男子漢,這樣大咧咧往人家洞府鉆,不知許仙知道了是啥滋味。洞很原始,很空曠,很寬大,白蛇是青蛇的姐,道行高深一點,洞府也就豪華精致一些。一切都是原始的,洞廳、鐘乳石、壁孔,都沒啥名字。在大廳的角落,還殘存著過去燒硝人遺跡。隨行的劉大告訴我,他老漢過去燒硝住洞里,曾看到過洞內(nèi)走陰兵。在半夢半醒間,只見一白馬白袍將領(lǐng),帶著白衣公主和青衣姑娘,在馬蕭車轔間,穿過道洞,還留下了馬蹄車轍。劉大的老漢被嚇著了,回家請神燒紙,還在轎子山廟上請了白蛇娘娘神像,方才還魂平靜了下來。行走著,我們似乎鉆進了馬的胸膛,感受著白蛇滾燙的愛,為那段天荒地老的愛情祈禱。
我們在白龍洞,看到過去逃兵災(zāi)、躲匪患時留下的老灶臺,還有一些壇壇罐罐碎片。那個時候,因為偏僻,因為遙遠,這里便成了白馬寨的避難之所,藏身之地。曾經(jīng)修仙的白龍與青龍,離開了這個用魯班巖石造就的天坑,只剩下幾摞石頭天書。洞主告訴我們,他們將在這里做一個觀光酒窖,存放一種驕子酒,發(fā)揮這處洞穴的作用。
轎子山是馬背山,整座山體是空的。沒有人知道雙龍洞到底有多長,到底有多大,馬腹寬廣,馬腔深厚,廣有故事,深有內(nèi)涵。天坑為心,洞穴為房,這里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情感。